京藏列车开通10年改线沈藏列车 值乘任务转交沈阳
孙玉顺自拍与列车留念。
列车返回北京西站后,两位乘警向列车敬礼告别。京华时报记者 欧阳晓菲 摄
孙玉顺在对行李进行检查。孙玉顺用胶带加固被石块击裂的车窗玻璃。在格尔木停车间隙,鲁鹏飞为站牌拍照留念。鲁鹏飞在最后一次值乘终于参观了布达拉宫。列车抵达北京西站后,两位乘警拥抱告别。京华时报制图 刘孝炎
2月1日,在开通将近10年后,京藏列车延至从沈阳到拉萨,值乘任务也转交沈阳铁路公安。北京铁路乘警支队乘警孙玉顺和鲁鹏飞,迎来了自己也是北京乘警最后一次值乘任务。记者跟随两位乘警,行程7500余公里,历时6天5夜,记录他们在“雪域列车”上的最后一班岗。
档案京藏列车
Z21/2次(原T27/8次)列车,是北京开往西藏拉萨的直达列车,是跨越全世界最高点的铁路,单程运行3757公里,约42个小时。列车穿越北京、河北、山西、宁夏、甘肃、青海、西藏等七省区,途经石家庄北、太原、中卫、兰州、西宁、德令哈、格尔木、那曲等8个火车站,要翻越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山。担当此趟列车客运乘务工作的是北京铁路局北京客运段京藏车队,负责列车安保的是北京铁路公安处乘警支队第二乘务大队。开通至今10年来,列车乘警共查获网上在逃人员28名,查获涉毒人员219名,破获刑事案件6起,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12名;破获治安案件48起,查获各类违禁物品67起。
2015年,京藏车队被北京铁路公安局命名为“勇士警队”。
含泪踏上末班之旅
1月31日晚上7点半。春运开始的第8天,北京开往拉萨的京藏列车静静地停靠在北京西站3站台。乘警孙玉顺和鲁鹏飞早早地来到站台,静候旅客的到来,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值乘进藏列车。
随着发车时间的临近,旅客逐渐增多。孙玉顺和鲁鹏飞一边引导旅客有序上车,一边时刻留意乘客行李的安全,防止有扒手趁乱下手。
马上就要发车了,站台上只剩下三三两两吸烟的乘客。孙玉顺掏出手机自拍与列车合影。
为了纪念最后一次值乘京藏列车,北京铁警准备拍一个宣传片,让孙玉顺说几句话。面对镜头,这位年近四旬的北京汉子动了感情,“10年了,(值乘任务)要交出去了,心里真是有点不舍”。说到动情处,孙玉顺的眼圈红了。
当晚8点10分,列车缓缓开动,驶向拉萨。
天路乘警坚守10年
当晚11时许,列车驰出石家庄北站。车厢里挤满了乘客,连座位下也躺着熟睡的人。孙玉顺在车厢里艰难地巡查。看到有乘客将手机放在小桌上,孙玉顺提醒他们把手机收好。虽然是冬天,孙玉顺仍是大汗淋漓,每当走到车厢连接处,他都要把帽子摘下来擦拭头上的汗水。
京藏列车共有15节车厢,白天乘警每隔45分钟要巡查一次,夜间至少两小时巡查一次。“人多的时候巡查一次得40分钟。”孙玉顺说,春运并不是京藏列车旅客最多的时间段,每到夏天西藏旅游的旺季,即便是开着空调、穿着短袖巡查一趟,全身也都湿透了。
孙玉顺是地道的北京人,今年38岁。2006年,京藏列车开通前夕,北京铁路公安处在全系统选拔乘警。经过一系列考核和体检,孙玉顺入选首批40人“天路乘警”。
10年后的今天,孙玉顺等8名乘警仍坚守在京藏列车上,孙玉顺也从普通乘警成长为警长,从小伙变成了大叔。孙玉顺在跑京藏列车后才要的孩子,妻子生产时,他因为值乘未能陪在身边,儿子今年已经8岁。
2012年加入乘警队的鲁鹏飞已值乘4年。他的家在郑州,有孕在身的妻子在家待产,预产期在今年3月份。鲁鹏飞每次值乘结束回到北京,都会第一时间乘坐火车赶回郑州。
每到一个车站,鲁鹏飞都会下车将每个站牌用手机拍下来,“留个纪念吧”。一次结束夜间巡查后,鲁鹏飞一个人坐在车窗边,静静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落石击裂车厢玻璃
2月1日下午1点54分,列车行至兰州和西宁之间的一个隧道时,突然传来“当”的一声巨响,餐车的一块玻璃出现了蜘蛛网似的裂纹。与普通列车上的玻璃不同,京藏列车上的玻璃既要求保温,又要保压,防紫外线,“有十几层”。
孙玉顺立即打电话向北京乘警支队的指挥中心和西宁铁路警方汇报。根据多年的经验,孙玉顺判断可能是隧道顶部的石块落下来砸到了车窗玻璃。乘务组通过观察判断,玻璃暂时没有破裂的危险,列车继续运行。
当天下午3点多抵达西宁后,当地铁路局和铁路公安派专人来到站台上,对玻璃进行仔细检查,再次确认不会影响车辆运行。最后,孙玉顺用胶带将玻璃进行粘贴加固,列车随后驶离了西宁。
习惯克服高原反应
从北京到拉萨,从海拔40米到海拔5000多米,垂直落差超过100倍。高原反应是进藏人员的最大考验,即使是有着10年进藏经验的孙玉顺也不例外。
2月1日晚,列车刚过西宁不久,在进入海拔达3800米的关角隧道时,孙玉顺开始头晕。
孙玉顺说,高原反应不是说经常来适应了就不会再有,只是反应的强烈程度如何。反应大的会头疼、呕吐,轻的也会头晕、恶心。如果碰到感冒,反应会更强烈。但为了不麻烦同事,只要不是重感冒,当班乘警都会坚持不请假、不串班。
孙玉顺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原反应,只是一直没敢告诉妻儿,“怕他们担心”。每次家人问及,孙玉顺都说没事。
京藏列车上不但有供氧设备,而且在格尔木到拉萨区间,还会有随车医生从格尔木上车。一旦有旅客出现高原反应,乘警会协助医生对旅客实施救助。如果旅客症状严重,乘警们会联系前方车站准备急救。
长年频繁地往返高原,孙玉顺等乘警们都不同程度地感到身体不适,此时,孙玉顺和鲁鹏飞的巡查速度慢了很多。记者问及他们的感受,他们仍笑着说“能克服”。
2月2日下午两点,列车到达天空之城拉萨。孙玉顺与前来接车的拉萨车站铁路警察进行交接,说明车上治安状况等情况。
首次参观布达拉宫
下了火车后,孙玉顺和鲁鹏飞先将装备交由当地铁路警方保管,然后直奔附近的铁路公寓,那里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标准间宿舍。
孙玉顺告诉记者,由于列车在第二天下午就要返程,他们在拉萨更多的时间是用来休整。按照排班,孙玉顺一个月需要跑两趟车来两次拉萨,一年24次,10年就是240次。“别人都会认为跑了10年西藏,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其实不是”。西藏对于孙玉顺而言还是陌生的、新鲜的。
孙玉顺去过一次布达拉宫,而像大昭寺等景点至今也没有去过。偶有空闲,孙玉顺喜欢到拉萨的一些小街巷转悠。在他眼里,这样更能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更能看到当地藏族同胞的真实生活。孙玉顺也把这种转悠当成了锻炼,“每次都要走上一万多步”。
孙玉顺说,以后有时间一定请假带家人来西藏好好玩一趟,以弥补心中的遗憾。“但肯定不坐火车了。”孙玉顺笑言。他和同事一直在说,等不跑了,一定好好玩,“说了10年,马上不跑了,也没能实现”。
值乘4年的鲁鹏飞,在此之前连布达拉宫也没有去过。
休整了一夜后,2月3日上午,鲁鹏飞决定去布达拉宫参观。这是鲁鹏飞值乘京藏列车以来第一次来到布达拉宫,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由于要赶下午的车,鲁鹏飞只在里面转了一个多小时。鲁鹏飞的高原反应也很严重,在列车上他咬牙坚持下来,等从布达拉宫下来,他已经两腿发软。“终于去了趟布达拉宫,跟老婆也算有个交代。”鲁鹏飞一边喘气还一边和记者开玩笑。
敬礼告别拉萨车站
2月3日中午12点半,两人在公寓的食堂共进在拉萨的最后一顿午餐。孙玉顺一边吃一边四处看食堂的红色挂饰。孙玉顺回忆起自己前几年在这里过年的情形,“把中间的桌子抬走用来搭台子,还有人上去表演节目,唱歌”。
午饭后,两人回到公寓,将自己的日常用品和便服收拾起来装好。要走时,两人又把床上的被子整理好,环视了一圈才离开房间。在他们走后,公寓走道里“北京车队”字样的牌子也将换掉。
当天下午两点半,孙玉顺和鲁鹏飞通过拉萨火车站的二楼通道,准备走到第4站台登上返程列车。当两人走到1站台上方时,下面正在举行献哈达仪式,迎接首次改线后的沈藏列车的沈阳方面的铁路工作人员。这趟列车上,每节车厢上还张贴了红色的窗贴,车厢牌子上的字已经是“沈阳北-北京西北京西-拉萨”。“当时开通时,也有人给我们献哈达。”孙玉顺说。两人默默看了一会儿,径直离开走向4站台,身影略显落寞。
下午3点20分左右,离开车还有10分钟。孙玉顺向站台上的“拉萨站”站牌敬了一个礼,转身登上返京列车。
返程列车的值乘工作与来时并无太大区别。到了兰州、西宁等大车站,乘警还要随着人流走下火车。
值乘京藏列车10年,虽然不能看尽沿途风景,但孙玉顺已经与沿途车站的同行们结下友谊。2月4日下午,返程车路过西宁时,当地一位铁警朋友特地来到站台上看望孙玉顺,“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2月4日晚上9点半,列车刚过中卫不久,刚在站台巡查完回到列车上的孙玉顺,打开小台灯开始写京藏列车的最后一份乘务报告。由于乘警在车上没有自己的办公场所,只能在没有灯的宿舍车里凑合着写。在这份乘务报告里,孙玉顺写了对车上消防设施的检查情况,以及客流量等等。
两个男人拥抱告别
2月5日早,京藏列车到达北京西站。
孙玉顺和鲁鹏飞下车后久久不愿离去,两人先是向这趟值乘多年的列车敬礼,又依依不舍地蹲下身抚摸“北京西—拉萨”的车牌。两人合影后,握手,笑着拥抱,然后才分别离开。
按照之前的安排,值完这趟车后,孙玉顺会值乘京沪段列车,而鲁鹏飞还需要等进一步的安排。
孙玉顺的儿子在上小学3年级时写过一篇“我的爸爸”的作文,在作文里,儿子希望“爸爸能多陪他玩儿”。孙玉顺说,这次过春节正好赶上在家,终于可以满足儿子的愿望了。
此时的鲁鹏飞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如何,但他的心也早已经插上翅膀,他说,在北京买上礼物,马上乘火车回郑州,陪有孕在身的妻子过年。
京华时报记者 袁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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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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