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新城魏晋墓伏羲八卦图解析
在的嘉峪关、酒泉、敦煌、高台等地区，已发掘的魏晋时期墓葬里的木棺葬具棺头挡板上多用黑墨绘制“五星”图形纹样。图像大都是用黑色有规律的划出圆点，再用将这些黑点连接起来，而每幅图的中间都画有一个十字交叉的图形，在交叉性的正中及四个末端，都画上黑圆点，形成一个独特的五星相连的图形。这些图形规整而清晰，是魏晋时期墓葬中，木棺棺头挡板上多见的题材。
1979年11月，嘉峪关新城魏晋墓群13号墓出土的木棺棺板上也有一幅类似“五星”的图形。该图形用墨线绘制于女棺柩的后档，方位、射线]。这图形究竟是什么图？方位、射线、星点各代表什么内容呢？
在研究嘉峪关出土魏晋画像砖的过程中，把13号墓女主人棺柩内的伏羲、女娲彩绘棺柩画与该图联系起来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该图为伏羲八卦图。八卦图衍生自汉族古代的《河图》与《洛书》，传为伏羲所作。《尚书•顾命》孔安国传：“伏羲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谓之河图”。《河图》就是八卦，指天文历算图或是图；《洛书》就是九畴，指九州地理记录。其中《河图》演化为先天八卦（图一），《洛书》演化为后天八卦（图二）。八卦各有三爻，“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立八方，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性质与自然现象，象征世界的变化与循环，分类方法如同，皆可分类归至八卦之中，亦是二进制与电子计算机的古老始祖。
卦，即挂，悬挂物象以示与人，所以称为“卦”。八卦为伏羲所创。相传今甘肃天水市北道区渭南乡卦台山画卦台是伏羲首创八卦之处。“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之情”[2]。伏羲八卦图究竟是什么样的物象呢？传统的说法是：“河出图，洛出书。则之”[3]。《河图》、《洛书》被称为“先天图”。“先天”指无文字之时。伏羲时代的特征是：以记号作为记录的工具。因此，《河图》、《洛书》是怎样发展成为伏羲八卦图的呢？嘉峪关伏羲八卦图的发现终于解开了这个谜。
这幅伏羲八卦图上宽56厘米，下宽52厘米，中高68厘米，边高59.2厘米，侧面积3502平方厘米。图由点、线绘制而成，无文字（图三）。星点记号，是由结绳记事过渡到八卦记号。
《周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4]。太极是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是指天地之极，才有无极而太极的说法。“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一动一静，互为其限，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5]。其实，太极本无极，而是古人臆想解释天地来源的一种学说而已。《河图》、《洛书》是根据五星出没的时节观察绘成的图，五星在古代称为五纬，是天上五颗，即金、木、水、火、土。五星，也称五位，即东、南、西、北、中的（图四）。
图中的竖中轴线即太极线，伏羲八卦图上为南，下为北，而文王八卦图则相反。图中横中轴线，左为东，右为西，文王八卦图也相反。两中轴线交叉的大星点即中。这样，东、南、西、北、中也就分开。又分别代表木、金、火、水、土。文王八卦图则相反，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魏晋棺板上的“五星”，应该是具有结构的金、木、水、火、土之寓意[6]。在后来宋人所做的“河图”、“洛书”图形（图五），与河西棺板上的图形很相似，有一定的内在传承关系。
两仪，众说纷纭，一说为天地，一说为，一说为奇偶，一说为刚柔，一说为玄黄，一说为，一说为春秋。推而广之，凡具有对立性质并可以由这里化生出其他的事物或事物的品格皆可属此。伏羲八卦采用说。图中太极线以左为阳，左边外线内上方的一个小星点代表阳；太极线以右为阴，右边外线内上方的两个小星点代表阴。
四象，亦众说纷纭，一说为金、木、水、火，一说为东、南、西、北，一说为春、夏、秋、冬，一说为老阴、老阳、少阴、少阳，一说为阴、阳、刚、柔。伏羲八卦图采用春、夏、秋、冬说。图中以中央大星点画的两条交叉射线，形成四条射线，分别代表方位东南、东北、西北、西南，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四象。图中左上方的射线代表东南，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春；左下方的射线代表东北，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夏；右下方的射线代表西北，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秋；右上方的射线代表西南，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冬。文王八卦的方位、四象则与此图相反。
八卦，即伏羲所说的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种卦。八卦排列方位，有先天方位和后天方位之分。先天方位，又称先天八卦，也称伏羲八卦，后天方位，又称后天八卦，也称文王八卦。文王八卦的排列方位与伏羲八卦的方位有所不同。这里只按照伏羲八卦的排列方位对图加以说明。乾☰，去象于天，居正南，图中太极线上方的大星点代表乾。兑☱，取象于泽，居东南，图中左上方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兑。离☲，取象天火，居正东，图中横中轴线左边的大星点代表离。震☳，取象于雷，居东北，图中左下方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震。坤☷，取象于地，居正北，图中太极线下方的大星点代表坤。艮☶，取象于山，居西北，右下方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艮。坎☵，取象于水，居正西，图中横中轴线右边的大星点代表坎。巽☴，取象于风，居西南，图中右上方射线上的小星点代表巽。伏羲作易八卦，是在八卦基础上用二进制组合六十四卦。上经三十卦，下经三十四卦。这指八经卦的重卦。图中太极线下方分出两条短射线，射线上各有小星点。短射线代表半卦。一小星点代表半对卦。半对卦指本卦中的内外两个单卦，其中有一个单卦变成反卦，这个反卦与原来的另一个不变的单卦组成新的卦象。另一个小星点代表半复卦。半复卦指本卦中的内外两个单卦，其中有一个单卦变成复卦，这个复卦与另外一个不变的单卦所组成的新的卦象。
嘉峪关伏羲八卦图是由《洛书》发展而来的。它与《洛书复原图》比较相同的是南北、东西、东南、东北、西南、西北的方位射线、每条射线上均有圈、点；不同的是嘉峪关伏羲八卦图射线上的星点全为圆点。《洛书》的作者很可能是游牧部落首领伏羲氏。《洛书》则为方位图，也就是上古游牧时代刻在石头上的罗盘[7]。嘉峪关伏羲八卦图则在《洛书》的基础上，增加了各射线交汇的中央圆点，代表中和土；还增加了下方两短射线及射线上的圆点。这样就把上古游牧时代的罗盘变成了完整的八卦图，而且是六十四卦。从伏羲八卦图中，不难发现伏羲是八卦方位图的发明者，也是六十四卦方位图的发明者。但可惜《周易》中无详细记载。
伏羲八卦图的上方一半椭圆形是天文、气象、地理、月、时等自然图像。根据中国古代“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8]的“天圆地方”之说，图中上方中间内由纵横交错网线组成方格的长方形代表地。左、右两边内划双交叉线的两个梯形则代表天。从上述两仪，左为阳，左边梯形代天；右为阴，右边梯形代表黑夜。天应是圆形，是用双交叉线来表示圆的。中华民族的老祖先伏羲氏是天圆地方的创立者。天圆说是正确的，地方说是不正确的。然而，在上古无文字的时代，对天地的近似认识，达到如此程度，是极其可贵的。图中把天画的比地小，而且是白天和黑夜两种天，是古人初步认识到由上向下看的透视原理，正表示着这是一张立体图，而不是平面图。
又根据上述两仪，左为阳，左边的三角形代表太阳；右为阴，右边的三角形代表月亮。太阳、月亮为圆的，又以双交叉线来表示。
随着地球绕着太阳运转一年为十二个月，一天分为十二时辰来推断，两横线内与天相对应的左下方左、右两边各划六道竖线，应代表月，又代表时辰。根据上述两仪和四象的方位，左为阳和春、夏。又为白昼，因此左边六竖线以左到右分别代表正、二、三、四、五、六月；又分别代表卯、辰、巳、午、未、申六个时辰。右为阴和秋、冬，又为黑夜，因此右边六竖线从左到右分别代表七、八、九、十、十一、腊月，又代表酉、戌、亥、子、丑、寅六个时辰。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古再扐而后卦。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也”[9]。古人把天地运行的周期定为七天，太极之数定为五十五，符合天地运行周期之数定为四十九，去掉不足天地运行一个周期的六，再把这余数加起来，做闰年之用，象征五年中有一个闰年，夏历闰年多一个月，正好三十天。据此推断，图中两横线中的六个圆点应代表每年余的六天。四则象征春、夏、秋、冬，把四十九任意分成两部分效仿两仪天地生成，从两部分中任意抽取一根，以象天地之间产生了人，去掉人之数，所余的为纯天地之数四十八，每一部分均由四来除；闰年之数仍用四除，从而得出六、七、八、九之一，称为一爻之数。这样共做六次，就完成了六十四卦的一卦中的六爻，再把奇数换成阳的记号—长索，偶数换成阴的记号_短索，则由六爻数变成卦的记号了。故图中两横线中六个圆点又代表六爻。还有，按伏羲八卦方向，上为南，六个圆点也可能代表南斗六郎星座。图中是用太阳、月亮、星星定方位和阳阴，这比《洛书》只用北斗七星定方位又是一个发展。
嘉峪关伏羲八卦图对天文、气象、地理、月、时等知识的描绘是对《河图》气候图和《洛书》罗盘的一个发展。它把《河图》的结绳圈、点、线记号变成了图像。《洛书》图上方只画五个太阳，而嘉峪关伏羲八卦图中则绘制了地、白昼和黑夜的两个天、太阳、月亮、月、时辰，除地方不正确外，其余均符合科学原理。这比《洛书》中用圈、点表示天、地来，又是一大进步。同时懂得了长方形、圆形、球形、三角形、梯形、圆柱体透视等大量的几何知识，可见伏羲氏又是古代几何的创造者。
还要说一点，图中左、右内线上各有四个三角形相对、内有一星点的图形不是八卦图中的星点，而是棺柩银锭榫上的圆点，与八卦图无关。
嘉峪关伏羲八卦图为研究八卦的演变历程提供了珍贵的形象资料。同时对研究西汉至魏晋时期河西地区社会生活中的占卜、星相、、术数及河洛文化谶纬思想都具有重要意义。
[1]《嘉峪关新城十二、十三号画像砖墓发掘》.载《文物》1982年第8期.
[6] 赵吴成.《河西晋墓木棺上的“五星”图形浅析》.《考古与文物》，2006年第5期.
[7] 韩永贤.《周易探源》，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90年11月第一版.
